來自山陽郡的貧賤子文學家茅盾先生曾經說,奮鬥以求改善生活,是可敬的行為。以這句話為標準,陳湯是值得尊敬的。
陳湯出生在西漢山陽郡的瑕丘(今山東兗州),自幼家貧,時刻存在的生存壓力,讓陳湯不得不通過乞討和借貸來維持生計。這種行為讓陳湯在山陽郡受盡了人們的白眼和鄙視。縱然陳湯喜歡讀書,而且學識淵博通達事理,寫得一手好文章。他在家鄉的聲譽也是狼藉不堪,自然也不會被當地的官員舉薦入仕。
山不來就我,我去就山,陳湯孑然一身入長安,準備在漢帝國的都城尋得做官的機會。沒有顯赫的家世,也非地方豪族,陳湯主動求官之路,坎坷難行,只做了一個太官獻食丞的微末小吏。陳湯自幼貧賤受盡白眼
雖然是小吏,但讓陳湯有了接觸王侯貴族的機會。五世侯爵的富平侯張勃成為第一個關注到陳湯的天子重臣。張勃十分欣賞陳湯的才華,初元二年時,漢元帝下令列侯舉薦秀才,張勃毫不猶豫舉薦了陳湯。惡名纏身的不孝子陳湯迎來了轉機,如果能夠通過考察,他將正式進入漢家朝堂,擺脫微末小吏的身份。世事難料,陳湯還沒有等來朝廷的任命,卻先遭遇了重創,他的父親去世了。按照慣例,陳湯要立刻返回家鄉,為父守孝,但是他沒有動身,而是留在長安等待授官。
漢朝以孝治天下,這是整個國家都要遵守的社會秩序。陳湯不回家守孝,一心等著做官的行為,在長安引起了軒然大波,讓他承受了比在家鄉更大的輿論聲討。逆勢而為的舉動,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,大漢司隸彈劾陳湯不守孝道,被漢元帝下詔逮捕入獄。不為父守孝,讓陳湯鋃鐺入獄
舉薦陳湯的富平侯張勃也受到牽連,先是被削減食邑二百戶,之後在張勃去世時,又被朝廷賜予繆侯的謚號,繆,《謚法》解:名與實爽曰繆,就是名不符實的意思。張勃身為天子重臣,五世侯爵,只因為陳湯的不孝之舉,得了一個惡謚,可謂城門失火,殃及池魚。恩將仇報的匈奴郅支單于出獄之後的陳湯,並沒有就此終結自己的仕途,他又被人舉薦給朝廷,這一次陳湯順利的被授予郎官的職位。他幾次主動請纓出使他國,默默積攢著自己的功績,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後,公元前36年,陳湯被任命為西域副校尉,陪同郎中諫大夫、都護騎都尉甘延壽一起出使西域。
西域很亂,而在這紛亂的局面中,陳湯看到的不是危險,而是巨大的功勞,因為此時的西域有一個讓漢朝恨之入骨的敵人存在,匈奴郅支單于。
此時的郅支單于嚴格意義上已經不能稱之為單于了,因為他是來到西域康居國避難的,而之所以來避難,就是因為他觸犯了大漢帝國的威嚴。
漢宣帝時期,匈奴爆發了內亂,統治階級內部先後有五位高級貴族自立為單于,他們之間相互攻伐,混戰不休,這就是著名的五單于之亂。內亂後期,有兩位單于吞併其他敵對勢力之後,形成了南北對立的局面,一支是以郅支單于為首的北匈奴,一支是以呼韓邪單于為首的南匈奴。曾經盛極一時的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
為了擊敗彼此,郅支單于和呼韓邪單于,先後將自己的兒子送往長安為質子,換取西漢的支持。西漢開始時,對雙方同等對待。直到漢宣帝甘露三年(公元前51年)呼韓邪單于被郅支單于擊敗,親自來到長安朝見漢宣帝以後,漢朝在平等對待南北匈奴的局面被打破。
甘露四年(公元前50年)「兩單于俱遣使朝獻,漢待呼韓邪使有加」,這說明漢朝開始加大對南匈奴的支持。漢朝的政策變化引起了郅支單于的不滿,加之呼韓邪單于被擊敗後,率領南匈奴南遷至漢朝北部邊境地區,郅支單于佔領了南匈奴故地,勢力大增,開始逐漸產生了對抗漢朝的想法。南匈奴內附得到了漢朝的大力扶持
漢元帝初元元年(公元前48年)郅支單于扣留了出使匈奴的漢使江乃始等人,以此試探漢朝的政治態度。在沒有引起漢朝震怒之後,初元四年(公元前44年),郅支單于向漢朝提出送自己入質長安十年的兒子返回匈奴。
漢元帝派遣衛司馬谷吉為使者,護送郅支單于之子返回匈奴,郅支單于在見到谷吉之後,不念漢朝為其養子十年的恩義,揮刀相向,將谷吉等漢使殺死於匈奴王庭堅昆(今葉尼塞河上游至阿勒泰一帶)。
漢朝遲遲得不到谷吉等人的消息,開始派人打探,之後得知谷吉被郅支單于殺害,便派遣車騎都尉韓昌、光祿大夫張猛利用護送呼韓邪單于之子返回南匈奴的時機,率兵去往北匈奴尋找谷吉等人遺體。色荏內茬的郅支單于害怕了,加上此時的呼韓邪單于在漢朝的支持下,勢力已經遠遠強過自己,郅支單于準備率領北匈奴部眾遷徙避難。郅支單于西遷康居國損失慘重
就在此時,西域的康居國派來使者,希望郅支單于去往康居,與康居一起對抗烏孫國,郅支單于喜出望外,果斷帶領部眾向西域逃遁。這場遷徙是悲慘的,康居國雖然調撥了幾千匹駱駝、驢、馬,幫助北匈奴西遷,但是「郅支人眾,中寒道死」到達康居時只剩下三千餘人。
雖然部落人口大減,但是作為匈奴單于,郅支單于在百年來深受匈奴影響的西域地區,仍然享有巨大的威望。「康居王以女妻郅支,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。」政治就是交易,康居王如此尊敬郅支單于,無非是希望利用他的威望,壓制其他西域國家。
郅支單于沒有讓康居王失望,他數次徵發西域各國軍隊,進攻烏孫國,「深入至赤谷城,殺略民人,驅畜產,烏孫不敢追,西邊空虛,不居者且千里。」郅支單于在西域「威名尊重,又乘勝驕」。西域深受匈奴的控制和影響
西漢在郅支單于逃到西域之後,並沒有放棄對谷吉等人遺體的索要,漢朝三次派遣使者去往西域,當面向郅支單于下令,要求他交出谷吉等人的遺體。郅支單于不僅不聽命令,反而將漢使再次扣留,肆意侮辱,並且傳書西域都護,假意歸附,希望漢朝派軍隊來接自己的兒子入長安為質。史載其對待漢家朝廷「驕嫚如此」。陳湯的人生目標西域離漢朝太過遙遠,漢武帝太初元年(前104),西漢貳師將軍李廣利第一次遠征西域大宛國,因西域路遠,沿途小國又閉門拒供,漢兵抵達大宛郁成城時不過數千,皆飢餓疲憊。攻郁成時,漢軍大敗,無奈引兵而還。漢軍回到敦煌時,減員達十之八九。
太初三年(公元前102年),漢武帝徵發漢朝惡少年及邊境騎兵六萬人,戰馬三萬匹,牛十萬頭,驢、駱駝數以萬計,糧草、弓弩不計其數;同時徵發戌甲卒十八萬屯於酒泉、張掖北、居延為後勤,發動第二次遠征大宛之戰。漢武帝兩次遠征大宛損失巨大
此戰漢軍雖擊敗大宛,但回到玉門關時,漢軍僅生還一萬餘人,軍馬千餘匹,戰損嚴重。兩次大宛之戰,使得漢朝上下受到了深刻的教育,不敢再輕易徵發本國部隊遠征西域。郅支單于正是看到這一點,才如此肆無忌憚的羞辱漢朝使者,並假意歸附。
郅支單于成為漢朝君臣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,一旦想起來就會隱隱作痛。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大漢人,陳湯早就知道郅支單于,在陳湯看來,郅支單于不僅是一根刺,也是自己馬上封侯的希望所在。
以軍功封侯,是陳湯擺脫自己貧賤的處境,成為大漢貴族,最快的途徑。但是他所處的時代,匈奴早已經臣服西漢,北方邊境幾乎再無戰爭,只有遙遠的西域還處於紛亂之中,陳湯知道,西域是自己最後的機會。局勢紛亂的西域是陳湯軍功封侯的最後希望
在去往西域的途中,陳湯「每過城邑山川,常登望」,考察地形,收集西域各國的資料,心中逐漸有了一副完整的西域攻伐計劃。他將這個計劃告訴了甘延壽。
陳湯說,「夷狄畏服大種,其天性也。西域本屬匈奴,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,侵陵烏孫、大宛,常為康居畫計,欲降服之。如得此二國,北擊伊列,西取安息,南排月氏、山離烏弋,數年之間,城郭諸國危矣。且其人剽悍,好戰伐,數取勝,久畜之,必為西域患。郅支單于雖所在絕遠,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,如發屯田吏士,驅從烏孫眾兵,直指其城下,彼亡則無所之,守則不足自保,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。」
夷狄畏懼服從強大的政權,這是他們的天性。西域本來屬於匈奴,現在郅支單于威名遠播,侵犯欺凌烏孫、大宛等國,常替康居出謀劃策,想降服它們。如果讓郅支單于得到這兩個國家,從北部攻打伊列,西面攻取安息,南面排濟月氏、山離烏弋,幾年之內,西域的其他國家就會形勢危急。陳湯了解西域,也了解匈奴
而且匈奴人剽悍,喜歡打仗,如果長期放縱他們,一定會成為西域的隱患。郅支單于雖然所在的地方相當遙遠,但是沒有堅固的城牆和強勁的劍弩用來防守,如果我們發動屯田的官兵,率領烏孫國的部隊,一直打到他們城下,他們既不能逃亡也無法堅守,我們的千載功業可以一朝而成。
面對著陳湯的計劃,甘延壽心動了,他完全支持陳湯的計劃,並且表示立刻上奏中央,請求中央批准陳湯的作戰計劃。陳湯卻制止了甘延壽的舉動,他比甘延壽更明白如今的朝堂,漢元帝「柔仁好儒」不喜歡暴力,如果將自己的計划上奏朝廷,極有可能會被拒絕。甘延壽沒有聽從陳湯的建議,仍然將計劃報送給中央。漢元帝尊儒柔弱
等待是痛苦的,明知道是不好的結果,仍要等待更加痛苦。陳湯看著塞外漫天黃沙,心急如焚,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,怎麼能讓它就這樣白白溜走。漢武帝時,一天四次升遷的中大夫主父偃曾說,「丈夫生不五鼎食,死即五鼎烹耳」。
大丈夫活著,如不能以諸侯的禮儀列五鼎而食,那麼死時也要受五鼎烹煮的刑罰。陳湯決定,再一次逆勢而為,儘管這次極有可能會讓自己萬劫不復,但是,自己本身就已經聲名狼藉,孑然一身,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呢!矯詔出兵,大逆不道陳湯利用甘延壽生病的機會,向西域各國軍隊以及車師國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下達了徵發調令,命令各部隊集結於西域溫宿國。甘延壽得知部隊集結的消息後,大驚失色,自己上奏朝廷的計劃還沒有被批准,哪裡來的調令。當見到立於陣前的陳湯時,甘延壽得到了讓自己絕望的消息,沒有朝廷的調令,一切都是陳湯自己的私下決定,這是矯詔,是大逆之罪。良家子出身的甘延壽無法體會陳湯的決絕
甘延壽絕望了,他不明白為什麼陳湯要冒這麼大的風險,一意孤行。他當然不明白,甘延壽是良家子出身。漢代不在七科謫內者或非醫、巫、商賈、百工之子女為良家子。良家子是個特定階層,他們擁有一定資產,遵循倫理綱常,是享有一定特權的階級。甘延壽沒有經歷過陳湯遭受的苦難,他哪裡會懂得,對於貧賤子出身的陳湯來說,每向上走一步,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,為求富貴只有弄險一途。
甘延壽想向士兵解釋實情,卻被陳湯怒斥「大眾已集會,豎子欲沮眾邪?」大家都已經集結完畢,等著立功,你小子是要破壞大家的好事嗎?面對著陳湯和眾多磨刀霍霍的士兵,甘延壽欲哭無淚,只好和陳湯一起寫了一封謝罪的奏摺發往長安,接著帶領六路兵馬,共計四萬餘人向郅支單于王城所在地前進。絕望之中的甘延壽只能和陳湯一起矯詔出兵
陳湯將六隊士兵分兩路,每路三隊,一路從南道越過蔥領從到大宛,一路由自己率領,從溫宿國出發,經北道進入赤谷城,過烏孫,經康居邊界到達闐池西面,在離郅支單于王城三十里的地方紮營待戰。
郅支單于看到陳湯率領大軍前來,驚慌失措,急忙派遣使者前去詢問陳湯為何而來。陳湯隻字未提自己的計劃,而是對單于使者說,「單于上書言居困厄,願歸計強漢,身入朝見。天子哀閔單于棄大國,屈意康居,故使都護將軍來迎單于妻子。」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漢軍,郅支單于驚慌不已
你郅支單于不是說要依附我漢朝嗎?我就是大漢派來接郅支單于的妻兒入長安為質的人。陳湯的這番話,讓郅支單于傻眼了。自己當初假意歸附的挑釁之言,如今卻成了漢朝大軍前來圍剿自己的正當理由,郅支單于一時間進退失據。西北望,漢軍射天狼面對著郅支單于的試探,陳湯一邊虛與委蛇,一邊繼續帶領士兵接近單于王城,最後在距離單于王城三里處,重新紮營。接著陳湯派出百餘名騎兵往來賓士於單于王城下,試探匈奴士兵實力。試探結束之後,陳湯和甘延壽分別指揮士兵,從四面圍城,同時下令士兵開挖濠溝,堵塞城門,斷絕匈奴退路。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後,陳湯下令開始進攻,戰鬥從白天進行到夜裡,匈奴大敗,士氣動搖。陳湯第一戰就大敗匈奴
郅支單于面對困境,想逃卻無處可逃,最後只能自我安慰「漢兵遠來,不能久攻。」親自穿上鎧甲,帶領自己的妻兒立於城牆之上,決心堅守王城。面對著郅支單于的垂死掙扎,陳湯嚴陣以待,下令總攻。
是役,郅支單于在混戰中被漢軍射中鼻樑,妻兒大多戰死,郅支單于退入城內負隅頑抗。漢軍一部分攻入王城內部,進行作戰,另一部分則在外圍抵禦前來支援郅支單于的一萬餘人的康居國軍隊。戰鬥進入深夜,匈奴騎兵幾次衝擊漢軍包圍圈,均告失敗。
戰至第二天天亮,康居國軍隊率先不支,退出戰鬥,撤退回國,正當時,單于王城「四面火起,(漢軍)吏士喜,大呼乘之,鉦鼓聲動地。」漢軍手持盾牌,蜂擁而入王城,郅支單于帶領一百多名殘兵逃到自己的住所,妄圖繼續抵抗,最終失敗身死。漢軍攻破單于王城誅殺郅支單于
漢軍軍候假丞杜勛砍下郅支單于首級,並在其住所搜出漢朝使者的兩個符節,以及被害的漢使谷吉等人所帶的帛書。此戰,漢軍一共斬殺北匈奴郅支單于、太子、名王等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,俘虜一百四十五人,收降了一千多人,迎著旭日朝陽,陳湯豪氣干雲,他知道,此戰之後,自己定會揚名西域。戰後的賞與罰仗打贏了,陳湯卻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封賞。談到封賞,陳湯也是心中忐忑,畢竟自己矯詔在先,沒有被下獄治罪已是萬幸。但是陳湯內心還有一絲期盼,畢竟自己斬殺的是匈奴單于,功大於過。
陳湯確實給漢元帝出了一個難題,他十分讚許陳湯和甘延壽的功績,有心嘉獎他們,但是在朝中,卻遭到了中書令石顯等人的反對。石顯並不是不讚賞陳湯的功績,而是覺得陳湯矯詔在先,沒有將他們處死已經是朝廷寬宥。如果再以軍功嘉獎他們,給他們封爵,恐怕會引起更多的人為謀取軍功,而矯詔興兵,因此不應封賞陳湯。漢元帝對石顯十分倚重和信任,面對著他的反對,也是舉棋不定。漢元帝在對陳湯賞與罰之間左右搖擺
就在這時,另一位宗室重臣劉向,上書漢元帝,力主對陳湯、甘延壽進行嘉獎。劉向奏疏有數百言,其核心意思是「論大功者不錄小過,舉大美者不疵細瑕。」陳湯斬郅支之首,揚漢家天威於崑崙之西,洗刷漢使谷吉被殺之恥,萬夷懾伏,莫不懼震。這樣功勞的是巨大的,可以稱之為「立千載之功,建萬世之安,群臣大勛莫大焉。」縱然有矯詔的罪名,但是瑕不掩瑜,必須給予陳湯、甘延壽封賞。
劉向的話,打動了漢元帝,並最終促使漢元帝下旨赦免陳湯矯詔之罪,同時封賞陳湯和甘延壽。甘延壽為義成侯,陳湯封爵關內侯,每人賜食邑三百戶,賜黃金一百斤。同時授任甘延壽為長水校尉,陳湯為射聲校尉。劉向的諫言最終堅定了漢元帝封賞陳湯的決心
蹉跎半生,陳湯用自己的大膽和才能,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,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,賭贏了這場對富貴生活的追求。他以自己的獨到眼光,看到了大漢帝國尊儒外衣下的尚武本質,利用自己的軍事才華,奏響了繼漢武帝遠征大宛之後,大漢軍隊在西域又一次的鐵血強音。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陳湯攻打匈奴雖然帶著極強的個人功利色彩,但是正如他在戰後上奏給漢元帝的奏摺中所說的那樣,「天下之大義,當混為一,昔有康、虞,今有強漢。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藩,唯郅支單于叛逆,未伏其辜,大夏之西,以為強漢不能臣也。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,大惡通於天。臣延壽、臣湯將義兵,行天誅,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。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,以示萬里,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。」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
陳湯是一名大漢人,他沐浴著大漢盛世餘暉長大。即便在國內是貧家子弟,但是在西域,面對異族,他內心仍然充滿著漢家的尚武精神和自豪感。他絕不能容忍,異族對漢家尊嚴的挑釁。縱使匈奴逃遁萬里,他也要率軍誅殺,明示天下。
參考資料:
《漢書•匈奴傳下》《漢書•傅常鄭甘陳段傳》
假傳聖旨的陳湯,半生蹉跎歲月,一戰成名天下知的大漢賭徒
來自山陽郡的貧賤子
文學家茅盾先生曾經說,奮鬥以求改善生活,是可敬的行為。以這句話為標準,陳湯是值得尊敬的。
陳湯出生在西漢山陽郡的瑕丘(今山東兗州),自幼家貧,時刻存在的生存壓力,讓陳湯不得不通過乞討和借貸來維持生計。這種行為讓陳湯在山陽郡受盡了人們的白眼和鄙視。縱然陳湯喜歡讀書,而且學識淵博通達事理,寫得一手好文章。他在家鄉的聲譽也是狼藉不堪,自然也不會被當地的官員舉薦入仕。
山不來就我,我去就山,陳湯孑然一身入長安,準備在漢帝國的都城尋得做官的機會。沒有顯赫的家世,也非地方豪族,陳湯主動求官之路,坎坷難行,只做了一個太官獻食丞的微末小吏。
陳湯自幼貧賤受盡白眼
雖然是小吏,但讓陳湯有了接觸王侯貴族的機會。五世侯爵的富平侯張勃成為第一個關注到陳湯的天子重臣。張勃十分欣賞陳湯的才華,初元二年時,漢元帝下令列侯舉薦秀才,張勃毫不猶豫舉薦了陳湯。
惡名纏身的不孝子
陳湯迎來了轉機,如果能夠通過考察,他將正式進入漢家朝堂,擺脫微末小吏的身份。世事難料,陳湯還沒有等來朝廷的任命,卻先遭遇了重創,他的父親去世了。按照慣例,陳湯要立刻返回家鄉,為父守孝,但是他沒有動身,而是留在長安等待授官。
漢朝以孝治天下,這是整個國家都要遵守的社會秩序。陳湯不回家守孝,一心等著做官的行為,在長安引起了軒然大波,讓他承受了比在家鄉更大的輿論聲討。逆勢而為的舉動,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,大漢司隸彈劾陳湯不守孝道,被漢元帝下詔逮捕入獄。
不為父守孝,讓陳湯鋃鐺入獄
舉薦陳湯的富平侯張勃也受到牽連,先是被削減食邑二百戶,之後在張勃去世時,又被朝廷賜予繆侯的謚號,繆,《謚法》解:名與實爽曰繆,就是名不符實的意思。張勃身為天子重臣,五世侯爵,只因為陳湯的不孝之舉,得了一個惡謚,可謂城門失火,殃及池魚。
恩將仇報的匈奴郅支單于
出獄之後的陳湯,並沒有就此終結自己的仕途,他又被人舉薦給朝廷,這一次陳湯順利的被授予郎官的職位。他幾次主動請纓出使他國,默默積攢著自己的功績,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後,公元前36年,陳湯被任命為西域副校尉,陪同郎中諫大夫、都護騎都尉甘延壽一起出使西域。
西域很亂,而在這紛亂的局面中,陳湯看到的不是危險,而是巨大的功勞,因為此時的西域有一個讓漢朝恨之入骨的敵人存在,匈奴郅支單于。
此時的郅支單于嚴格意義上已經不能稱之為單于了,因為他是來到西域康居國避難的,而之所以來避難,就是因為他觸犯了大漢帝國的威嚴。
漢宣帝時期,匈奴爆發了內亂,統治階級內部先後有五位高級貴族自立為單于,他們之間相互攻伐,混戰不休,這就是著名的五單于之亂。內亂後期,有兩位單于吞併其他敵對勢力之後,形成了南北對立的局面,一支是以郅支單于為首的北匈奴,一支是以呼韓邪單于為首的南匈奴。
曾經盛極一時的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
為了擊敗彼此,郅支單于和呼韓邪單于,先後將自己的兒子送往長安為質子,換取西漢的支持。西漢開始時,對雙方同等對待。直到漢宣帝甘露三年(公元前51年)呼韓邪單于被郅支單于擊敗,親自來到長安朝見漢宣帝以後,漢朝在平等對待南北匈奴的局面被打破。
甘露四年(公元前50年)「兩單于俱遣使朝獻,漢待呼韓邪使有加」,這說明漢朝開始加大對南匈奴的支持。漢朝的政策變化引起了郅支單于的不滿,加之呼韓邪單于被擊敗後,率領南匈奴南遷至漢朝北部邊境地區,郅支單于佔領了南匈奴故地,勢力大增,開始逐漸產生了對抗漢朝的想法。
南匈奴內附得到了漢朝的大力扶持
漢元帝初元元年(公元前48年)郅支單于扣留了出使匈奴的漢使江乃始等人,以此試探漢朝的政治態度。在沒有引起漢朝震怒之後,初元四年(公元前44年),郅支單于向漢朝提出送自己入質長安十年的兒子返回匈奴。
漢元帝派遣衛司馬谷吉為使者,護送郅支單于之子返回匈奴,郅支單于在見到谷吉之後,不念漢朝為其養子十年的恩義,揮刀相向,將谷吉等漢使殺死於匈奴王庭堅昆(今葉尼塞河上游至阿勒泰一帶)。
漢朝遲遲得不到谷吉等人的消息,開始派人打探,之後得知谷吉被郅支單于殺害,便派遣車騎都尉韓昌、光祿大夫張猛利用護送呼韓邪單于之子返回南匈奴的時機,率兵去往北匈奴尋找谷吉等人遺體。色荏內茬的郅支單于害怕了,加上此時的呼韓邪單于在漢朝的支持下,勢力已經遠遠強過自己,郅支單于準備率領北匈奴部眾遷徙避難。
郅支單于西遷康居國損失慘重
就在此時,西域的康居國派來使者,希望郅支單于去往康居,與康居一起對抗烏孫國,郅支單于喜出望外,果斷帶領部眾向西域逃遁。這場遷徙是悲慘的,康居國雖然調撥了幾千匹駱駝、驢、馬,幫助北匈奴西遷,但是「郅支人眾,中寒道死」到達康居時只剩下三千餘人。
雖然部落人口大減,但是作為匈奴單于,郅支單于在百年來深受匈奴影響的西域地區,仍然享有巨大的威望。「康居王以女妻郅支,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。」政治就是交易,康居王如此尊敬郅支單于,無非是希望利用他的威望,壓制其他西域國家。
郅支單于沒有讓康居王失望,他數次徵發西域各國軍隊,進攻烏孫國,「深入至赤谷城,殺略民人,驅畜產,烏孫不敢追,西邊空虛,不居者且千里。」郅支單于在西域「威名尊重,又乘勝驕」。
西域深受匈奴的控制和影響
西漢在郅支單于逃到西域之後,並沒有放棄對谷吉等人遺體的索要,漢朝三次派遣使者去往西域,當面向郅支單于下令,要求他交出谷吉等人的遺體。郅支單于不僅不聽命令,反而將漢使再次扣留,肆意侮辱,並且傳書西域都護,假意歸附,希望漢朝派軍隊來接自己的兒子入長安為質。史載其對待漢家朝廷「驕嫚如此」。
陳湯的人生目標
西域離漢朝太過遙遠,漢武帝太初元年(前104),西漢貳師將軍李廣利第一次遠征西域大宛國,因西域路遠,沿途小國又閉門拒供,漢兵抵達大宛郁成城時不過數千,皆飢餓疲憊。攻郁成時,漢軍大敗,無奈引兵而還。漢軍回到敦煌時,減員達十之八九。
太初三年(公元前102年),漢武帝徵發漢朝惡少年及邊境騎兵六萬人,戰馬三萬匹,牛十萬頭,驢、駱駝數以萬計,糧草、弓弩不計其數;同時徵發戌甲卒十八萬屯於酒泉、張掖北、居延為後勤,發動第二次遠征大宛之戰。
漢武帝兩次遠征大宛損失巨大
此戰漢軍雖擊敗大宛,但回到玉門關時,漢軍僅生還一萬餘人,軍馬千餘匹,戰損嚴重。兩次大宛之戰,使得漢朝上下受到了深刻的教育,不敢再輕易徵發本國部隊遠征西域。郅支單于正是看到這一點,才如此肆無忌憚的羞辱漢朝使者,並假意歸附。
郅支單于成為漢朝君臣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,一旦想起來就會隱隱作痛。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大漢人,陳湯早就知道郅支單于,在陳湯看來,郅支單于不僅是一根刺,也是自己馬上封侯的希望所在。
以軍功封侯,是陳湯擺脫自己貧賤的處境,成為大漢貴族,最快的途徑。但是他所處的時代,匈奴早已經臣服西漢,北方邊境幾乎再無戰爭,只有遙遠的西域還處於紛亂之中,陳湯知道,西域是自己最後的機會。
局勢紛亂的西域是陳湯軍功封侯的最後希望
在去往西域的途中,陳湯「每過城邑山川,常登望」,考察地形,收集西域各國的資料,心中逐漸有了一副完整的西域攻伐計劃。他將這個計劃告訴了甘延壽。
陳湯說,「夷狄畏服大種,其天性也。西域本屬匈奴,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,侵陵烏孫、大宛,常為康居畫計,欲降服之。如得此二國,北擊伊列,西取安息,南排月氏、山離烏弋,數年之間,城郭諸國危矣。且其人剽悍,好戰伐,數取勝,久畜之,必為西域患。郅支單于雖所在絕遠,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,如發屯田吏士,驅從烏孫眾兵,直指其城下,彼亡則無所之,守則不足自保,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。」
夷狄畏懼服從強大的政權,這是他們的天性。西域本來屬於匈奴,現在郅支單于威名遠播,侵犯欺凌烏孫、大宛等國,常替康居出謀劃策,想降服它們。如果讓郅支單于得到這兩個國家,從北部攻打伊列,西面攻取安息,南面排濟月氏、山離烏弋,幾年之內,西域的其他國家就會形勢危急。
陳湯了解西域,也了解匈奴
而且匈奴人剽悍,喜歡打仗,如果長期放縱他們,一定會成為西域的隱患。郅支單于雖然所在的地方相當遙遠,但是沒有堅固的城牆和強勁的劍弩用來防守,如果我們發動屯田的官兵,率領烏孫國的部隊,一直打到他們城下,他們既不能逃亡也無法堅守,我們的千載功業可以一朝而成。
面對著陳湯的計劃,甘延壽心動了,他完全支持陳湯的計劃,並且表示立刻上奏中央,請求中央批准陳湯的作戰計劃。陳湯卻制止了甘延壽的舉動,他比甘延壽更明白如今的朝堂,漢元帝「柔仁好儒」不喜歡暴力,如果將自己的計划上奏朝廷,極有可能會被拒絕。甘延壽沒有聽從陳湯的建議,仍然將計劃報送給中央。
漢元帝尊儒柔弱
等待是痛苦的,明知道是不好的結果,仍要等待更加痛苦。陳湯看著塞外漫天黃沙,心急如焚,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,怎麼能讓它就這樣白白溜走。漢武帝時,一天四次升遷的中大夫主父偃曾說,「丈夫生不五鼎食,死即五鼎烹耳」。
大丈夫活著,如不能以諸侯的禮儀列五鼎而食,那麼死時也要受五鼎烹煮的刑罰。陳湯決定,再一次逆勢而為,儘管這次極有可能會讓自己萬劫不復,但是,自己本身就已經聲名狼藉,孑然一身,還有什麼不能失去的呢!
矯詔出兵,大逆不道
陳湯利用甘延壽生病的機會,向西域各國軍隊以及車師國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下達了徵發調令,命令各部隊集結於西域溫宿國。甘延壽得知部隊集結的消息後,大驚失色,自己上奏朝廷的計劃還沒有被批准,哪裡來的調令。當見到立於陣前的陳湯時,甘延壽得到了讓自己絕望的消息,沒有朝廷的調令,一切都是陳湯自己的私下決定,這是矯詔,是大逆之罪。
良家子出身的甘延壽無法體會陳湯的決絕
甘延壽絕望了,他不明白為什麼陳湯要冒這麼大的風險,一意孤行。他當然不明白,甘延壽是良家子出身。漢代不在七科謫內者或非醫、巫、商賈、百工之子女為良家子。良家子是個特定階層,他們擁有一定資產,遵循倫理綱常,是享有一定特權的階級。甘延壽沒有經歷過陳湯遭受的苦難,他哪裡會懂得,對於貧賤子出身的陳湯來說,每向上走一步,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,為求富貴只有弄險一途。
甘延壽想向士兵解釋實情,卻被陳湯怒斥「大眾已集會,豎子欲沮眾邪?」大家都已經集結完畢,等著立功,你小子是要破壞大家的好事嗎?面對著陳湯和眾多磨刀霍霍的士兵,甘延壽欲哭無淚,只好和陳湯一起寫了一封謝罪的奏摺發往長安,接著帶領六路兵馬,共計四萬餘人向郅支單于王城所在地前進。
絕望之中的甘延壽只能和陳湯一起矯詔出兵
陳湯將六隊士兵分兩路,每路三隊,一路從南道越過蔥領從到大宛,一路由自己率領,從溫宿國出發,經北道進入赤谷城,過烏孫,經康居邊界到達闐池西面,在離郅支單于王城三十里的地方紮營待戰。
郅支單于看到陳湯率領大軍前來,驚慌失措,急忙派遣使者前去詢問陳湯為何而來。陳湯隻字未提自己的計劃,而是對單于使者說,「單于上書言居困厄,願歸計強漢,身入朝見。天子哀閔單于棄大國,屈意康居,故使都護將軍來迎單于妻子。」
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漢軍,郅支單于驚慌不已
你郅支單于不是說要依附我漢朝嗎?我就是大漢派來接郅支單于的妻兒入長安為質的人。陳湯的這番話,讓郅支單于傻眼了。自己當初假意歸附的挑釁之言,如今卻成了漢朝大軍前來圍剿自己的正當理由,郅支單于一時間進退失據。
西北望,漢軍射天狼
面對著郅支單于的試探,陳湯一邊虛與委蛇,一邊繼續帶領士兵接近單于王城,最後在距離單于王城三里處,重新紮營。接著陳湯派出百餘名騎兵往來賓士於單于王城下,試探匈奴士兵實力。試探結束之後,陳湯和甘延壽分別指揮士兵,從四面圍城,同時下令士兵開挖濠溝,堵塞城門,斷絕匈奴退路。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後,陳湯下令開始進攻,戰鬥從白天進行到夜裡,匈奴大敗,士氣動搖。
陳湯第一戰就大敗匈奴
郅支單于面對困境,想逃卻無處可逃,最後只能自我安慰「漢兵遠來,不能久攻。」親自穿上鎧甲,帶領自己的妻兒立於城牆之上,決心堅守王城。面對著郅支單于的垂死掙扎,陳湯嚴陣以待,下令總攻。
是役,郅支單于在混戰中被漢軍射中鼻樑,妻兒大多戰死,郅支單于退入城內負隅頑抗。漢軍一部分攻入王城內部,進行作戰,另一部分則在外圍抵禦前來支援郅支單于的一萬餘人的康居國軍隊。戰鬥進入深夜,匈奴騎兵幾次衝擊漢軍包圍圈,均告失敗。
戰至第二天天亮,康居國軍隊率先不支,退出戰鬥,撤退回國,正當時,單于王城「四面火起,(漢軍)吏士喜,大呼乘之,鉦鼓聲動地。」漢軍手持盾牌,蜂擁而入王城,郅支單于帶領一百多名殘兵逃到自己的住所,妄圖繼續抵抗,最終失敗身死。
漢軍攻破單于王城誅殺郅支單于
漢軍軍候假丞杜勛砍下郅支單于首級,並在其住所搜出漢朝使者的兩個符節,以及被害的漢使谷吉等人所帶的帛書。此戰,漢軍一共斬殺北匈奴郅支單于、太子、名王等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,俘虜一百四十五人,收降了一千多人,迎著旭日朝陽,陳湯豪氣干雲,他知道,此戰之後,自己定會揚名西域。
戰後的賞與罰
仗打贏了,陳湯卻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封賞。談到封賞,陳湯也是心中忐忑,畢竟自己矯詔在先,沒有被下獄治罪已是萬幸。但是陳湯內心還有一絲期盼,畢竟自己斬殺的是匈奴單于,功大於過。
陳湯確實給漢元帝出了一個難題,他十分讚許陳湯和甘延壽的功績,有心嘉獎他們,但是在朝中,卻遭到了中書令石顯等人的反對。石顯並不是不讚賞陳湯的功績,而是覺得陳湯矯詔在先,沒有將他們處死已經是朝廷寬宥。如果再以軍功嘉獎他們,給他們封爵,恐怕會引起更多的人為謀取軍功,而矯詔興兵,因此不應封賞陳湯。漢元帝對石顯十分倚重和信任,面對著他的反對,也是舉棋不定。
漢元帝在對陳湯賞與罰之間左右搖擺
就在這時,另一位宗室重臣劉向,上書漢元帝,力主對陳湯、甘延壽進行嘉獎。劉向奏疏有數百言,其核心意思是「論大功者不錄小過,舉大美者不疵細瑕。」陳湯斬郅支之首,揚漢家天威於崑崙之西,洗刷漢使谷吉被殺之恥,萬夷懾伏,莫不懼震。這樣功勞的是巨大的,可以稱之為「立千載之功,建萬世之安,群臣大勛莫大焉。」縱然有矯詔的罪名,但是瑕不掩瑜,必須給予陳湯、甘延壽封賞。
劉向的話,打動了漢元帝,並最終促使漢元帝下旨赦免陳湯矯詔之罪,同時封賞陳湯和甘延壽。甘延壽為義成侯,陳湯封爵關內侯,每人賜食邑三百戶,賜黃金一百斤。同時授任甘延壽為長水校尉,陳湯為射聲校尉。
劉向的諫言最終堅定了漢元帝封賞陳湯的決心
蹉跎半生,陳湯用自己的大膽和才能,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,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,賭贏了這場對富貴生活的追求。他以自己的獨到眼光,看到了大漢帝國尊儒外衣下的尚武本質,利用自己的軍事才華,奏響了繼漢武帝遠征大宛之後,大漢軍隊在西域又一次的鐵血強音。
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
陳湯攻打匈奴雖然帶著極強的個人功利色彩,但是正如他在戰後上奏給漢元帝的奏摺中所說的那樣,「天下之大義,當混為一,昔有康、虞,今有強漢。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藩,唯郅支單于叛逆,未伏其辜,大夏之西,以為強漢不能臣也。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,大惡通於天。臣延壽、臣湯將義兵,行天誅,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。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,以示萬里,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。」
明犯強漢者,雖遠必誅
陳湯是一名大漢人,他沐浴著大漢盛世餘暉長大。即便在國內是貧家子弟,但是在西域,面對異族,他內心仍然充滿著漢家的尚武精神和自豪感。他絕不能容忍,異族對漢家尊嚴的挑釁。縱使匈奴逃遁萬里,他也要率軍誅殺,明示天下。
參考資料:
《漢書•匈奴傳下》《漢書•傅常鄭甘陳段傳》